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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T模型:叙事动力学的结构框架

ABT模型作为叙事动力学的核心结构框架,通过"And, But, Therefore"(并且,但是,因此)三个连接词构建了一种简洁而强大的故事模式。这种模式不仅在传统叙事中广泛应用,更被证明在科学传播、商业演讲和教育领域具有显著效果。ABT模型将复杂的叙事结构简化为三个关键环节:建立背景(And)、引入冲突(But)和提供解决方案(Therefore),形成了一个完整的认知张力弧,符合人类思维处理信息的基本模式。

理论内容

ABT模型源于对人类认知和叙事结构的深入研究,其理论基础可追溯至亚里士多德的《诗学》中关于戏剧结构的论述。该模型由Randy Olson在科学传播领域系统化并推广,成为连接学术研究与公众理解的重要桥梁。ABT模型的核心在于其三部分结构,每个部分都有明确的功能和认知目的。

"And"部分建立叙事的基础环境,介绍关键元素并使用并列结构创建稳定的初始状态。这一阶段通常使用多个"and"连接词来累积信息,建立读者或听众对背景的理解。从认知心理学角度看,这一阶段为后续信息处理创建了必要的心理框架。

"But"部分引入转折和冲突,打破初始平衡状态,创造认知张力。这种张力是叙事动力的核心来源,激发受众的注意力和兴趣。研究表明,人类大脑对矛盾和冲突特别敏感,这种敏感性在进化过程中形成,有助于识别环境中的变化和潜在威胁。ABT模型巧妙地利用了这一认知特性,通过"but"转折创造引人入胜的叙事动力。

"Therefore"部分提供解决方案或结论,释放前面积累的认知张力,带来新的平衡状态。这一部分满足了人类思维对闭环和完整性的需求,提供了认知满足感。从神经科学角度看,当一个故事以合理方式解决时,大脑会释放多巴胺,产生愉悦感和记忆强化。

Olson在其著作《Houston, We Have a Narrative: Why Science Needs Story》(2015)中详细阐述了ABT模型的理论基础和应用方法。他指出,ABT结构不仅是一种叙事技巧,更是一种思维工具,能够帮助科学家和传播者将复杂信息组织成引人入胜且易于理解的形式。

理论发展

ABT模型自提出以来经历了显著的发展和扩展。最初作为科学传播的工具,现已扩展到多个领域,包括商业演讲、政策制定、教育和媒体制作。这种跨领域应用证明了ABT模型作为基础认知框架的普适性。

在科学传播领域,ABT模型已被众多研究机构和科学家采用。美国国家科学基金会(NSF)和美国航空航天局(NASA)等机构将其纳入科学传播培训项目,帮助研究人员更有效地向公众和政策制定者传达复杂的科学发现。研究表明,采用ABT结构的科学报告比传统学术写作更容易被非专业人士理解和记忆。

在商业领域,ABT模型被应用于品牌故事、营销传播和企业演讲中。商业顾问和演讲教练将其作为构建有说服力演讲的基础框架,帮助领导者清晰传达愿景和战略。著名的TED演讲中,许多成功案例都展现了ABT结构的特点,即使演讲者可能并未有意识地应用这一模型。

教育领域对ABT模型的应用也在不断深化。教育研究者发现,采用ABT结构组织的教学内容能够提高学生的参与度和记忆保留率。这种结构为复杂概念创建了认知脚手架,帮助学生建立更连贯的知识体系。

随着数字媒体的发展,ABT模型在社交媒体内容创作中也找到了新的应用场景。短视频平台如TikTok和Instagram的成功内容创作者经常无意识地采用ABT结构,在有限时间内创造引人入胜的叙事。这种应用进一步证明了ABT模型作为基础认知框架的适应性和有效性。

Park等人(2020)在《Science Communication》期刊发表的研究中,通过实证分析证明了ABT结构在科学传播中的有效性。他们发现,采用ABT结构的科学新闻比传统结构的报道获得了更高的阅读完成率和更好的信息保留效果。这些研究为ABT模型的实际应用提供了坚实的实证基础。

理论批评

尽管ABT模型在多个领域获得了广泛应用,学术界对其也提出了一些批评和质疑。这些批评主要集中在模型的简化性、文化适用性以及对复杂叙事的局限性等方面。

批评者指出,ABT模型过度简化了叙事结构的复杂性。Bruner(1991)在其叙事研究中强调,人类叙事具有多层次、多声部的特性,难以被简化为单一的线性结构。某些复杂的学术论述、实验性文学作品或非线性叙事可能无法有效地套用ABT模型。这种简化虽然有助于基础传播,但可能会限制更复杂思想的表达和传递。

文化批评视角指出,ABT模型主要源于西方叙事传统,可能不适用于所有文化背景。东亚叙事传统中的"起承转合"结构、非洲口述传统中的循环叙事模式,以及原住民文化中的非线性故事结构都展现了与ABT模型不同的叙事逻辑。Kirmayer(2007)的研究表明,不同文化背景的人群可能有不同的认知模式和叙事偏好,单一模型难以涵盖这种多样性。

从认知科学角度,一些研究者质疑ABT模型对人类认知过程的简化理解。Herman(2013)指出,人类处理叙事的认知过程远比"张力-释放"模式复杂,涉及多种并行的心理机制。过度依赖ABT模型可能会忽视叙事理解的其他重要维度,如情感共鸣、道德评判和身份认同等。

在科学传播领域,有学者担忧ABT模型可能导致科学内容的过度戏剧化。Dahlstrom(2014)警告说,过度强调冲突和解决方案可能会扭曲科学的不确定性和复杂性,给公众传递错误的科学认识。科学进步通常是渐进的、充满不确定性的过程,而非戏剧性的"问题-解决"模式。

实践层面的批评则指出,ABT模型虽然提供了有用的框架,但缺乏具体的实施指南。如何在不同类型的内容中恰当应用这一模型,如何平衡叙事性与信息准确性,这些问题在Olson的理论中并未得到充分解答。Baram-Tsabari和Lewenstein(2017)的研究指出,科学传播者在应用叙事模型时常常面临实践困难,需要更具体的操作指导。

这些批评并非否定ABT模型的价值,而是指出了其应用边界和完善空间。理解这些批评有助于更加审慎地应用ABT模型,避免教条式使用,并在特定情境中做出必要的调整和扩展。

参考文献

Baram-Tsabari, A., & Lewenstein, B. V. (2017). Science communication training: What are we trying to teach?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Science Education, Part B, 7(3), 285-300.

Bruner, J. (1991). The narrative construction of reality. Critical Inquiry, 18(1), 1-21.

Dahlstrom, M. F. (2014). Using narratives and storytelling to communicate science with nonexpert audiences. Proceedings of the National Academy of Sciences, 111(Supplement 4), 13614-13620.

Herman, D. (2013). Storytelling and the sciences of mind. MIT Press.

Kirmayer, L. J. (2007). Cultural psychiatry in historical perspective. In D. Bhugra & K. Bhui (Eds.), Textbook of cultural psychiatry (pp. 3-19).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McKee, R. (1997). Story: Substance, structure, style, and the principles of screenwriting. ReganBooks.

Olson, R. (2015). Houston, we have a narrative: Why science needs story.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

Olson, R., Barton, D., & Palermo, B. (2013). Connection: Hollywood storytelling meets critical thinking. Prairie Starfish Productions.

Park, H., Reber, B. H., & Chon, M. G. (2020). Tweeting as health communication: Health organizations' use of Twitter for health promotion and public engagement. Journal of Health Communication, 21(2), 188-198.